最新研究發現，北京孕婦和新生兒體內的鋰濃度高得驚人，甚至是其他城市的20倍以上，來源卻無法追溯。專家懷疑可能跟當地盛行的鋰電池產業有關，特別是中國的鋰電池回收率太低，可能讓鋰滲入大環境，進而影響胎兒健康。

車水馬龍的北京高速公路。照片來源：N509FZ／Wikimedia Commons（CC BY-SA 4.0）

鋰，是讓電動車和行動裝置運轉的關鍵原料，象徵著綠色科技的進步，但一項最新研究發現，在中國首都北京，孕婦與新生兒血液中的鋰濃度居然遠高於中國其他工業城市，甚至高出20倍之多。

2021年，北京孕婦的平均血液鋰濃度為11.23微克／公升（mcg/L），略高於一般健康族群的建議安全值10微克；兩年後，北京孕婦的血液鋰濃度超出安全值170%。令學者大為震驚，直呼這是綠能時代下的新健康風險。

鋰濃度相差40倍 長沙對照組落差驚人

這項研究發表於《生態毒理與公共衛生期刊》（Journal of Ecotoxicology and Public Health），研究團隊比對2019至2023年間，北京97名孕婦與長沙297名孕婦的數據。事實上，胎兒鋰暴露和臍帶血鋰濃度的數據並不多，因此研究選擇了位於中國中部的工業城市長沙作為對照組，發現長沙孕婦的平均血液鋰濃度僅為0.61微克，跟北京的數據有著極大反差，可見北京地區的污染情況非比尋常。

此外，北京孕婦體內的鋰含量竟然高達27.31微克，是長沙平均值的近45倍。根據《南華早報》，令人訝異的是，北京孕婦體內的鋰含量在短短幾年間增加了一倍以上，從2019年的13.05微克，增加到2023年的達27.31微克。

據《南華早報》報導，研究主持人同時也是中國科學院環境化學家的胡立剛指出，北京孕婦體內約96%的鋰來源，無法從飲食、水或空氣追溯，他推測北京可能長期存在未知的污染源。

專家呼籲，環境中鋰濃度持續上升是項警訊，對於高敏感族群的潛在風險應及早重視。

研究團隊比對北京與長沙多名孕婦血液中的鋰濃度數據，發現北京地區的污染情況非比尋常。照片來源：截取自論文Lithium Levels in Umbilical Cord Blood from Two Cities in China: Indicating Unidentified Sources of Human Exposure

鋰怎麼進入我們體內？

據《法廣》報導，鋰元素進入人體的途徑很多，最常見的來源是飲食，例如穀物、蔬菜及飲用水。雖然北京的米、蔬菜和水的鋰含量略高於長沙，但光是攝取這些食物，不至於有如此驚人的差距。

工業污染也是不容忽視的來源，尤其是燃煤產生的懸浮微粒，會導致空氣中的鋰含量上升。中國煤炭排放中的鋰濃度位居全球之冠，相當於全球平均值的三倍。而在鋰礦開採與鋰電池製造、回收的過程中，也會釋放含鋰的懸浮微粒。

鋰曾被用來治療憂鬱症等精神疾病，主要當作情緒穩定劑使用。早期甚至許多知名的飲品，像是七喜（7 UP）會添加檸檬酸鋰，以舒緩情緒。不過，本次研究對象皆未服用鋰類藥物，故可以排除藥物干擾的可能性。

北京市電動車與鋰電池產業的生產重鎮。圖為理想汽車在北京的製造總部。照片來源：N509FZ／Wikimedia Commons（CC BY-SA 4.0）

鋰電產業蓬勃 回收制度成漏洞

據《南華早報》指出，北京是中國鋰電池研發與製造的重鎮。2024年10月，一座固態鋰電池新廠正式落腳北京經濟技術開發區，這是中國打造全球綠能供應鏈的重要一環。此外，北京至少有五家研發與生產鋰電池的公司。雖然研究並沒有直接點出與北京孕婦體內鋰濃度飆升的直接相關，但在地理與時間上的巧合，值得後續關注。

歐盟要求2030年電池回收率要達到七成。相較之下，中國的回收率仍低於20%，外界推測可能是廢棄鋰電池未妥善處理，導致鋰滲入地下水造成污染，進而影響整個大環境。

中國多地出現大量廢棄的電動車，形同一座座汽車墳場。照片來源：截取自Guoyong Wu影片《No Place to Place Ⅱ——Graveyards of shared cars and network cars in China》

在鋰電產業蓬勃發展下，全球對鋰的需求預計到2040年將成長40倍。專家警告，屆時可能有多達八成的鋰會釋放到環境中，對工業區與城市造成更大的潛在風險。

《法廣》引述研究指出，若人體長期接觸高濃度的鋰，可能導致腎臟、甲狀腺與神經系統問題，症狀包括嗜睡、癲癇、精神錯亂甚至昏迷。孕婦若在懷孕初期接觸高劑量的鋰，則可能增加流產與胎兒畸形的風險。有統計指出，接受憂鬱症鋰鹽治療的孕婦流產率為20.8%，為未接受治療孕婦的兩倍。

參考資料

南華早報（2025年3月5日），Unusually high lithium levels among Beijing’s pregnant women and newborns: study 

法廣（2025年3月17日），研究顯示：北京孕婦臍帶血鋰濃度超高而暴露源不明

Lithium Levels in Umbilical Cord Blood from Two Cities in China: Indicating Unidentified Sources of Human Exposure, Environmental Science & Technology, DOI：10.1021/acs.est.4c12959

希臘城市時報（2025年4月16日），Lithium Contamination In China Puts Mothers And Infants At Risk