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，全球平均氣溫首度超過工業化前水準1.5°C目標，敲響了氣候危機的警鐘。兩篇最新發表的研究指出，儘管突破這個「危險臨界點」值得警戒，但這絕非終點，而是重新審視氣候行動方向的起點。

根據《自然氣候變遷》（Nature Climate Change）期刊於今年（2025）2月發表的兩篇研究論文，地球可能會比預期更早跨越《巴黎協定》設定的1.5°C門檻。

政府間氣候變遷專門委員會（IPCC）在2023年估算，全球可能會在2030年代中期跨過1.5°C的門檻。然而，這項國際公認的關鍵門檻卻在去年首度突破。這代表全球的氣候目標已失守了嗎？1.5°C究竟代表什麼意義？升溫突破1.5°C又表示什麼？

2024年首次測得全球平均升溫突破1.5°C。 Photo by Mika Baumeister on Unsplash

1.5°C 是從哪裡來的？是個好指標嗎？

2015年，各國在《巴黎協定》下承諾，會努力將全球升溫控制在比工業化前水準高出1.5°C以內。1.5°C是當時模擬不同升溫情境對氣候造成的影響後，所得出的目標。IPCC指出，在1.5°C的情境下，世界許多地區出現極端高溫的頻率和強度，將明顯少於2°C。也就是說，科學界普遍認為升溫維持在1.5°C或以下，對地球的影響遠比2°C來得輕微。

劍橋大學人文地理學教授休姆（Mike Hulme）認為，突破1.5°門檻會立即導致災難的想法有誤導之嫌，且易造成恐慌。圖片來源：Matt Palmer／Unsplash

大量氣候行動與政策都將1.5°C視為「警戒線」，人們也對於超越這個門檻充滿焦慮。然而，劍橋大學人文地理學教授休姆（Mike Hulme）在接受 《Grist》 採訪時指出，超過1.5°C會立即導致災難的想法有誤導之嫌，並且容易「造成恐慌」。不可否認的是，氣候變遷的影響是長期且持續發生的，雖然氣候災害會因此加劇，但過於強調1.5°C則可能招致冷漠、憤世嫉俗等危險的情緒，人們會認為過去減緩暖化的努力以失敗告終。

2024年是全球首次記錄到年均溫超過1.5°C的一年，但並不意味著失敗或終點，也並不表示地球在過去20年間都高於1.5°C。換句話說，是否真正跨越《巴黎協定》的門檻，需要連續數十年都測得1.5°C或以上的溫度。

 IPCC最初設定這項目標時，普遍將氣候衡量標準設定為30年來計算，雖然目前已調整為20年，但這兩篇新論文的結果指出，從2025年到2045年的20年間，地球均溫將更頻繁地超越1.5°C。

這兩篇論文分別從不同時間尺度（按月與歷史長期數據）來測量氣候變遷，並回溯至1990年代的紀錄。研究顯示，如果地球連續12個月的月均溫突破門檻，或年均溫達到特定水準，那麼長期來看，就意味著超越1.5°C。研究也指出，即使採取最嚴格的減排行動，地球最終仍可能超越1.5°C。

因此，儘管目前尚未「正式」跨越《巴黎協定》的1.5°C門檻，人類依舊朝著這個方向前進。以澳洲為例，自1910年以來陸地表面溫度便已上升了1.5°C。當地科學家也指出，澳洲的升溫速度相較於全球來得要快上許多。氣候帶來的影響是緩慢的長期趨勢，不同地區受影響程度也會有所不同。

還有可能將升溫控制在1.5°C以內嗎？

理想情況下，全球升溫應控制在1.5°C以下。IPCC報告指出，即便溫度只上升到1.5°C，仍會引發全球糧食危機，並跨越關鍵的氣候臨界點（如北極冰層融化）。

不過，若缺乏強而有力的全球協作與解決方案，原本就已岌岌可危的1.5°C目標將更難以達成。美國與中國兩大排放國的政策動向也格外關鍵。但在美國總統川普否認氣候變遷，並解散聯邦氣候機構等種種政策下，美國或將再次進入四年的氣候政策停滯期，對全球氣候行動帶來阻力。

突破1.5°C門檻雖然令人警惕，但並不代表氣候行動的全面失敗，而是提醒人們應該持續努力。雖然設定這個指標在氣候倡議中具有號召力，但這並非單一、不可逆轉的災難性轉折點。氣候變遷確實會持續惡化，但減緩工作仍至關重要。當前重點應是加速全球減排、提升氣候韌性，並推動主要排放國之間的合作。從政策制定、產業轉型到個人行動，氣候行動不該就此在1.5°C止步，而是必須不斷適應、強化行動並持續下去。

參考資料:

• The Guardian（2023年7月26日），We can't afford to be climate doomers
• BBC（2024年2月8日），Climate change: The 1.5C threshold explained
• The Guardian（2024年2月8月），Australia's climate has warmed by 1.5C since 1910, BoM temperature records show
• Nature（2024年9月4日），No basis for claim that 80% of biodiversity is found in Indigenous territories
• The Conversation（2025年2月10日）， Earth is already shooting through the 1.5°C global warming limit, two major studies show
• Nature（2025年2月10日），Twelve months at 1.5 °C signals earlier than expected breach of Paris Agreement threshold
• Grist（2025年2月14日）Was the world's most influential climate target doomed from the start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