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著氣候變遷加劇，各地的水旱災等極端氣候變得更頻繁、強度更高，而冬季溫度上升、水氣減少等原因導致降雪減少，也讓另外一種災害的頻率悄悄上升，那就是「雪旱」。

高山積雪是重要的「自然儲水」。圖片來源：difusionastrouc／Pixabay

氣溫升高無法降雪 高山「雪水庫」岌岌可危

「雪旱」顧名思義就是降雪量不足造成的災害，乍聽之下或許沒有什麼大不了，甚至還可能聯想到法國部分滑雪場因所在山區降雪不足，須從其他地區大費周章運送雪的荒唐新聞。事實上，比起無法滑雪，降雪量不足牽扯的環境問題要嚴重得多。
季節降雪是檢視氣候變遷的前哨站。就像普通的乾旱，雪旱的成因可能是水氣不足、氣候太乾燥，不過真正引發科學家擔憂的是另一個成因，也就是氣溫過高、水氣充足卻只足夠引起降雨。隨著全球多地溫度升高，這樣的問題正變得更頻繁。

對很多地區來說，高山夏季融雪是重要的淡水來源，而冬季降雪則是不可或缺的「雪水庫」（snow water storage），替積雪終年不化的地區補充固態水資源。如果條件允許，厚度甚至可積累超過3公尺，達成冬季儲水、夏季給水的正循環。

降雨雖然能提供必要的水源，但是如果缺乏水庫等儲水設施，水資源不只將直接流失，還可能因為供給的時間不對而造成水旱災；另一方面，雨水也會加速融雪，導致積雪層變薄，進一步危及「雪水庫」，並帶來生態與環境問題。

科學家已確認北半球多個河流流域雪量減少與人類活動有關。圖片來源：mpewny／Pixabay

不確定因素過多 雪量流失地區難以有效預測

《自然》（Nature）期刊的最新研究「人類影響北半球雪量減少證據」（Evidence of human influence on Northern Hemisphere snow loss），透過模型重建北半球在1981年至2020年間3月的積雪層，發現北半球169處主要河川流域中，有多達82處出現穩定減少情形，而其中31處已確定與人類影響相關。

氣溫升高會影響雪量或許可想而知，但降雪量和氣候變遷的關聯並不單純。據政府間氣候變遷專門委員會（IPCC）評估，自1981年以來，北半球春季的雪水當量（snow water equivalent，SWE）[1]普遍性下降。但積雪層實際流失的狀況不盡相同，而人類活動對積雪層的影響究竟發生在何時、何地依舊不明，也無法確定人為影響強度，難以判斷出衝擊最大的區域並提出因應對策，強化未來的水安全（water security）。

美國科學家預估未來全國降水量將重新洗牌。圖片來源：USDA

雪旱徵兆已現 北美將步向「無雪冬季」

事實上，過去常踏入的誤區之一，就是只觀測地上有沒有雪。然而，降雪量受影響「不代表」地上不會有積雪，也因此，研究團隊這次選擇深度、廣度都更完整的積雪層，最後得出了「黃金數字」17.6°F（零下8°C）。若冬季均溫低於零下8°C，積雪層就可以留存；高於這個溫度，積雪層不只會開始消融，速度可能還會快到難以想像。關於這點，美國各州已經有深刻的體悟。

以紐約來說，中央公園的雪景是很多電影中的浪漫背景，然而截至今年1月為止，中央公園已經有長達691天沒有超過2.54公分（1英吋）以上的積雪了。

在其他各州，科羅拉多州與猶他州去年12月的雪量僅有過去六成至七成，加州更只有25%，這對夏季幾乎完全不降水的加州無疑是個壞消息，缺乏積雪層也讓土壤更快乾裂，造成另一個困擾加州已久的問題：森林野火。

就算降雪達到平均，也不一定是正常現象，有可能是突如其來的暴雪讓這個地區達成了「年度額度」，但是只要觀察更長遠的時間維度，幾乎會得到相同結果──隨著氣候改變，冬雪一定會更少。照目前的暖化速度，研究甚至預估，在本世紀內，美國西部地區在冬天可能會完全看不到雪。

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中央內華達山脈雪量實驗室（UC Berkeley Central Sierra Snow Lab）的首席科學家舒瓦茲（Andrew Schwartz）說，即使用最委婉的說法，也必須坦承我們正逐步走入一個絕對不想面對的巨大挑戰中，這也是為什麼減碳如此重要的原因。

註釋

[1] 指積雪完全融化後的水層垂直深度。

參考資料

Nature（2024年1月10日），Evidence of human influence on Northern Hemisphere snow loss

NIDIS（2024年1月24日），Changing Climate Behind Sharp Drop in Snowpack Since 1980s

NIDIS Snow Drought

USDA（2023年9月2日），Snow Drought: Winter Temperature, Precipitation, and Snow Trends in the United States

Fast Company（2024年1月5日），What is a snow drought?

美聯社（2024年1月11日），Climate change is shrinking snowpack in many places, study shows. And it will get worse

Los Angeles Times（2024年1月3日），‘Snow drought’ grips California and western United States, despite recent storms